对越作战回忆录四

早上7点多钟,我们吃过早餐后,所有人员收拾好行装下山,准备乘坐我们师指挥连的汽车向扣屯进发。

汽车停靠在公路边上,只见每辆汽车驾驶室的两扇车门玻璃窗外,各吊挂着一个背包,车箱披着严严密密的蓬布和伪装网,只有尾部敞开个大口子给大家进出。我们电台两人跟有线班的战友同坐一辆车,大家将有线班的一些笨重器材先装上车,然后靠着车箱的两边护拦而坐。

车箱里堆放着很多背包,都是我们自己带着出国作战睡觉用的,但宿营的时候谁都没拿去用过,全部留在车箱里,现在可派上大用场了,你看每个坐在车箱里的人,靠背上都垫着个背包预防流弹,想不到这背包睡觉时用不上,却成了车上防弹最实用的利器了!

汽车出发了,我坐在车箱里将电台放在身旁,然后戴上耳机,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护着电台,而大家坐在车箱里也有说有笑的,气氛很轻松!汽车在狭窄多弯的山路上行走颠簸得很厉害,但大家早已习以为常了。大家相互挨着闭目养神,摇摇晃晃的车箱很快就成了一个催眠的大摇篮,不一会儿车箱里就响起了阵阵的呼噜声!

汽车行驶一个多小时后突然停了下来,只听陈存民连长站在公路上大声呼喊:“大家带齐个人的所有物品和装备,赶紧下车集合!”

121师指挥连连长陈存民

只见徐延武指导员频繁穿梭在各车之间,不停地提醒大家不要将武器装备遗留在车上。车箱里顿时紧张起来,大家七手八脚将车上一些笨重的装备迅速搬下来,然后各自携带好装备物品跑步去集合。

121师指挥连指导员徐延武

我们在汽车前面的一段路面上集合,只见公路前面几十米处有条江拦住了去路,这条江约有五十米宽,岸边杂草丛生,江堤上长着很多密不透风的小竹林,江上没有公路桥,公路延伸到江边后就拐往别的地方去了。而在公路的左侧不远处,有一片长得又高又密的甘蔗林,每当大风吹过都会发出阵阵的沙沙声,右侧是一大片很平坦的稻田,田里没有庄稼显得空荡荡的,只有十头八头死牛挺着涨鼓鼓的肚皮侧翻在那里发着恶臭,四周看不到人的踪影,静悄悄的令人不寒而憟!

这是越南的甘蔗地

这时候,陈存民连长站在公路上,简单扼要地作了人员部署,他说:“我们现在分头行动,司机班和炊事班由副指导员彭更生负责带领,乘我们连队的汽车绕道高平至扣屯与师后指会合,其他人员跟随师后指步行至扣屯与师基指会合。”

121师指挥连副指导员彭更生

陈连长刚说到这,只听杨均和副师长用非常严肃的语气插话说:“前面这条江叫平江,前几天361团团部就是在这附近的江边上遭伏击的,大家要加倍小心,过江的时候速度一定要快!”

121师副师长杨均和

于是陈连长立即命令刘文秋排长带几名战士在前面领路,郭占彬排长带几名战士断后,其他人员携带好装备,立即做好过江准备,他最后补充说:“大家上岸后迅速往左走,到公路上集合。”

121师指挥连测地排长刘文秋(左2)

过江开始了,只见大家快速卷起裤筒,将脱下的鞋子塞进挂包里或挂在脖子上,然后紧张地踏进冰冷的江水里。杨副师长在警卫员唐康众和陈连长的帮助下也迅速过江,炮兵科的罗修成副科长、郑贻昌参谋和我们电台两人紧随其后过江。

121师炮兵科参谋郑贻昌

121师炮兵团警卫排副班长唐康众

这条江水流虽不是很急,但深浅不一,最深的地方有一米多,江底满是烂泥巴,一脚踩下去感觉又滑又冰的。刚下江的时候,水深不过膝,但越往江中走江水越深,没走多远水已淹到大腿上来了。这时候,几十个人在水中走动掀起的浪花早已把大家的裤子全打湿了,个别人的脚还深深地陷进淤泥里,要费上很大的劲才能把脚拔出来。因此,大家在水中走起来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陷进淤泥里或滑倒,而不懂水性和携带着装备的人就更不用说了,整个行进速度显得非常的缓慢。陈连长见状急了,马上大声呼喝:“大家都把手牵起来走,这样就不容易滑倒了,现在处境很危险,咱们过江的速度一定要加快啊!”

这是涉水过江的情景

越南高平的平江

随着陈连长的一声令下,大家马上振作起来了,只见大家相互靠拢,以两人或三人为一组牵起手来,然后毫不犹豫地迈开大步奋力向前。瞬间,前面领路的刘排长和几名战士已率先上岸,只见刘排长部署几名战士端着枪在岸上加强警戒,自己站在岸边指挥大家靠岸,他一边用手拉着战友上岸,一边细声提醒大家小心滑倒。这时候,部分上了岸的战友站在江堤上不动,有的还蹲下来穿鞋子,刘排长火了:“你们不要命了?赶紧往这边跑,到公路上集合!”他用手指着左前方在大声吼着。

平江边的农田

我们终于有惊无险地淌过了平江,我站在江堤上,迎面扑来了一阵阵很浓的腐臭味,只见与江堤连成一片的农田里,除翻卧着几头肚皮涨得象个大气球的死牛外,还倒卧着很多具尸体,尸体中有多具的衣服、鞋子是跟我们穿成一样的。大家神情非常紧张,一字型地沿着又窄又弯的田埂往前跑,中途遇上了一具穿着跟我们一样的尸体横卧在田埂上,大家宁愿踏进粘呼呼的稻田里绕着走,也不肯贪图方便从他身上跨过去。我们在田埂上跑了一百多米后,气喘吁吁地踏上了一条比农田高出一米多的公路上来,这时候大家紧繃着的神经才开始缓和下来。

陈连长迅速将大家集中在一起清点人数,结果发现少了一人,他焦急万分,马上命令郭排长带领三名战士从原路回去寻找,他用非常严肃而坚决的语气向郭排长下令说:“无论如何要把人给我找回来,决不让一个人掉队!”

121师指挥连连长陈存民(图左)通信排长郭占彬(图右)

郭排长带着三名战士火速赶回去找人,我们坐在公路边上休息,大家都焦急地期盼着郭排长他们早点把人找回来。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有人突然用手指着江边方向高兴地叫了起来:“大家快来看,郭排长他们回来了!”大家全都站起来,顺着他的手势往前一看,只见不远处,郭排长一行五人正在田埂上踉踉跄跄地跑着步回来。“好!”大家不约而同地欢呼起来,并响起了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原来掉队的战士是名战前刚入伍的新兵,他性格胆小内向又不熟水性,当他来到江边看到又长又宽的江面时心生恐惧,他趁大家紧张下水不注意的时候,便偷偷地退回到江堤上,躲在草丛里不知所措,郭排长他们回去找到他时,用两个人强行左右挟着他过江的。

我们沿着约七米宽的公路加紧赶路,只见公路两旁全是很平坦的农田,田里没有农作物视野很宽阔,有点象平原作战的感觉。而公路边上,连绵不断和杂乱无章地堆放着很多被丢弃的担架、四O火箭筒、迫击炮弹、行军锅、压缩干粮桶等武器装备和物资,四周很静,看不到兄弟部队和其他人员,只有动物和人的尸体随处可见,并散发着阵阵令人呕心的腐臭味。

这是越军的腐尸

当我们走到一个拐弯处的时候,突然迎面扑来一阵异常浓烈的腐臭味,大家连忙用手掌紧紧地捂住鼻子快步往前走,但越往前走臭味越浓,原来在我们前面不到十米的路面上,躺着三具尸体和一头大死猪。当大家从这些尸体和死猪旁边经过的时候,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只见这些尸体身上穿的都不是跟我们一样的军装,面部肌肤发黑,肚子涨得象个大皮球,身上爬满了绿头苍蝇在嗡嗡叫,并散发出阵阵令人窒息的恶臭。这种臭让我毕生难忘,它臭得钻心钻肺的无法用文字来形容,简直是天下第一奇臭!大家捂着鼻子憋得难受,都纷纷跑起步来快速远离现场。

这是跑步远离腐尸现场的情景

我们沿着公路继续往前走,当来到一个十字路口时,正好遇上一支步兵队伍从这里经过拦住了我们的去路。这时候已接近中午,天气有点热,只见他们的鞋子和衣服都沾满了泥巴,小腿上缠着绑带,上衣解开了好几个衣扣,有的人还拿着帽子边走边搧着风,队形稀稀拉拉的,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得很大,他们当中有背着行军锅和迫击炮底座的,有扛着枪和100迫击炮筒的,还有挑着迫击炮弹的,人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在匆匆赶路。

我们停下来让他们先走,我站在公路上东张西望,无意中发现路边的杂物堆里露出几根枪管,我快步走过去翻开杂物一看,见有四支枪管特别长的步枪堆放在那里,这种枪我从没见过,不知是那个国家制造的,可惜木制枪托已被汽车压断了,剩下的枪管部分足有八十多厘米长,我暗想:“这枪管用来挑东西正好!”于是我挑了一支断枪,在一块石头上砸掉枪托,然后将身上的水壶、干粮袋、雨衣、手榴弹袋、防毒面具、挂包等全挂在枪管的两头挑着走,感觉满轻松的。大家通过十字路口后,继续沿着公路朝着山峦起伏的扣屯方向迈进。

我们通过了那段小平原后开始进入扣屯山区。刚进入山区的时候,公路两边的山还很稀疏,路面也很平坦,公路与山之间都隔着一片农田,感觉挺宽阔的,但越往里走,公路两边的山就越密集,空间也变得越来越窄小了。这时候陈连长叫大家停止前进,他用非常严肃而镇定的语气说:“前面的路段非常险要,随时都有可能遭到山上敌人的袭击,大家要格外小心!现在队列分成两排,人与人之间要拉大距离,沿着公路两边走,一旦遇到袭击,大家马上滚到路基下面去卧倒!”大家听后都感到一阵紧张并立即行动起来,沿着两边的路基拉大距离快速往前走。

我边走边察看着地形,只见两边的群山连绵不断、山高林密,好象筑起了两面大城墙一样,公路被夹在两排山之间,一面连着山,一面连着高低不平的小块农田和大水沟,路面很窄,只能容纳一台汽车行驶,而两排山之间的距离仅有二十米左右。原来我们走进了一个又长又窄的狭谷里,我暗想:“如果现在遭伏击的话,肯定九死一生。”还好,我们沿途既没有遇见自己的部队,也没有遭遇上敌人,在中午11点多钟的时候,我们有惊无险地到达了越南高平市兴道乡那怀村一个地名叫扣屯的地方。

这是扣屯叉路口

121师基本指挥所扣屯所在地

121师基本指挥所驻扎在扣屯,指挥所设在山下一个坐南朝北的山凹里,距离高平至太原的公路很近。当我们来到这条公路扣屯处的一个三叉路口时,向西沿着一条约两米宽的小路,往里走了约80米就到了。

121师师长郑文水

这时候,郑文水师长从帐篷里迎了出来,他紧紧地握着杨副师长的手非常激动地说:“你们辛苦了!”就这祥,师后指经过几个小时的长途跋涉,终于顺利地到达扣屯与师基指会合在一起。

2018年12月榴炮一连部分战友重返越南战场——扣屯

121师后方指挥所扣屯所在地

中午十二点多钟,师后指准备在扣屯的山上开设指挥所。师后指选择的地方是在师基指所在地的钭对面,这里是一片群山,虽不算很高,但山连山看起来很大,在山的南侧山脚下有个凹形进出口,这个进出口树木茂盛,与师基指靠得很近,只隔着多块不规则的梯田和一条弯弯曲曲约2米宽的小路,直线距离40米左右,可遥相呼唤。

121师基本指挥所与后方指挥所在扣屯的位置图

从入口往里走,只见两旁是高山,中间是块狭长的空地,约有6米宽、20米长。空地的前半段是块小平地,后半段是个杂草丛生的小斜坡,小斜坡连着一座山已没有去路,从地形上看有点象一把太师椅的形状,是个易守难攻又隐蔽的好地方。于是,师后指当即确定在这座山上开设指挥所。

我们上山前在入口的小平地上集合,清点人数后开始上山。这座山不是很高但很陡,山下树木成荫,山上靠南侧的山坡已被大火烧过,焦黑一片,而被大火烧过后的树木,就象一根根黑色梅花桩一样插满了整个山坡,手一抓上去,手心马上就变得黑呼呼的。地面上不见青草,却覆盖着一层黑漆漆的草木灰,而草木灰下面却是松软湿滑和粘呼呼的红土,山坡不但陡也没有上山的路。

我们排着一字形的队伍,一个跟着一个地从南侧山坡径直往上走,这里的地面非常泥泞和湿滑,一不小心就会滑倒,于是大家每往上走一步,都要用手紧紧抓着前方的树杆使劲往上拉,有时候还要将身体依靠在树杆上以防下滑,因此走得很慢很费劲。这时候,大家的鞋和裤子都沾满了黄黄的泥巴,两只手变成了两只“黑熊掌”,而很多人的衣服和帽子都被黑碳般的树杆染上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黑印,非常狠狈!

121师副师长杨均和(图左)

我们终于在靠近山顶不远的地方停下来,只见山腰上横着一条现成的上百米长的堑壕,不知是什么军队在这里驻守过留下来的。而在堑壕的入口处搭有一个约十平方米的矮小凉棚,这小凉棚依靠在北面一个一米多高的斜坡上,其他三面没有篱笆围着都是空的,只有南面立着四根木头支撑着棚顶,而棚顶上已盖有柴草。杨均和副师长观察过地形后马上作出决定,所有人员在堑壕里驻守,师后指的指挥所就设在小凉棚里。

这是战场上的小凉棚

于是大家开始分头行动,在堑壕里搭盖掩体来宿营。而设在小凉棚里的指挥所,地面需要铺垫干柴草和雨衣,这项工作由我们电台两人和杨副师长警卫员唐康众来负责,我们分工合作,我和小唐负责找些干柴草回来,我的搭档老袁负责电台值班和铺垫柴草及雨衣。不一刻,我们就顺利地把指挥所的部置工作完成了。

121师炮兵团警卫排副班长唐康众(图右)

下午约一点三十分,师后指的指挥所已基本部置完毕,但唯一欠缺就是电话机还没接通。我们刚坐下凉棚里休息,师基指的一名通信员从山下匆匆赶来指挥所,他奉基指首长的命令,要求师后指立即派一名调频电台报务员到基指去翻译电报,我跟搭档老袁打了个招呼后,就马上跟着通信员下山去了。

我们沿着上山时的路线下山,但坡陡路滑,每向下跨一步都要用手抱紧树杆和选准树头作为落脚点,否则就很容易四脚朝天!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难!”这话说的非常有道理!我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走到山脚下。

这时候我看见在山脚下的那块小平地上,有个人坐在一个长条形的小凳子上,两只手分别抓住凳子前面的一台小机器左右两个手把,在不停地前后摇啊摇。我好奇地走近一看,原来是我们连队150瓦电台的报务员辛志清,老辛见到我马上停下手中的活站了起来,并非常热情地迎上来和我打招呼,虽然十多天不见,但如隔三秋啊!我们俩非常激动地握着对方的手相互问候,我有些不解地问老辛:“你不停地摇这台小机器干嘛?”

121师指挥连150瓦电台报务员辛志清

他说:“这是供电台用的手摇发电机。”

我说:“你们电台车上不是有台小型发电机吗?为什么不用?”

他说:“那来电台车?我们在战前已改用15瓦电台了,我们是背着电台跟着师基指一路步行进入越南的。”

这时候通信员不停地催促我快点走,他说首长们正急着看电报呢!于是我匆匆告别了老辛,跟着通信员跑步越过山下的水沟和梯田,来到师基指的指挥所里。

121师基本指挥所扣屯所在地

师基指的指挥所设在师后指斜对面的一个山凹里,座南朝北。从北面的凹形进出口进去,里面三面横山也成太师椅的形状,中间有片较大的平地,并长有一些茂盛但不是很高大的树木,而在三面的山脚下,也长有很多茂密的小树和山藤。指挥所的几个帐篷就搭在中间的一片树林里面,站在公路外面的人是无法看见里面的帐篷和人员的,非常隐蔽。

这是战时指挥所

通信员将我带进一个帐篷里,只见帐篷里的中央有张用木箱子拼凑而成的长方形大桌子,桌面上放着电话机和摊开着的地图,有六名干部正围坐在桌子旁讨论工作,他们坐的也是木箱子,而两部电台则靠在帐篷的边缘上值班,这时候虽然是白天,但帐篷里显得有些昏暗,电台值班员要用电瓶小灯来照明工作。

通信员把我带到其中一部电台前,他说李台长有急电需要翻译,我定睁一看,坐在电台前值班的两人竞是我们连队150瓦电台的李学城台长和陈振朋主任,连队老战友在战场上重逢真是太高兴了,我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千言万语也难表此时此刻的激动心情!

李台长将两份急电交给我,电文不是很长,我很快就翻译完毕,李台长立即将翻译好的急电送到旁边的师首长那里去,然后回来跟我说:“你在这稍等,师首长马上有回电,要你帮忙将电文翻译成密码后再回去。”

“好的!”我非常爽快地应着,同时又不解地问李台长:“你们指挥所不是有专人负责电报翻译的吗?”

李台长说:“有啊,不过他外出执行任务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121师指挥连150瓦电台主任陈振朋(图左)15瓦电台长邓均伟(图右)与连长陈存民(中)

我仔细看了看帐篷里的所有人员,然后问李台长:“怎不见咱连队15瓦电台的邓均伟台长、孟双印主任和报务员徐汉平?”

121师指挥连15瓦电台主任孟双印(图左)与通信排长郭占彬(图右)

李台长说:“我们两部电台虽然同在师基指,但分工不同,我们负责与军部联系,邓台长他们负责与军炮团和各师炮团之间的联系,他们在帐篷后面的山腰掩体里值班。”

这时候,师首长的回电送过来了,我赶紧将电文翻译成密码后交给李台长,然后与他和陈主任握手道别,独自一人走出帐篷,向着师后指的驻地走去。

我从师基指的帐篷出来,沿着师基指进出口前面约2米宽的小路向右往里走,走了约20米左右向左径直越过两块小梯田,来到了师后指山下的凹形进出口前。当我准备越过水沟往里走的时候,却被山边与梯田间夹着的这条日夜川流不息的小水沟吸引住了,只见这条水沟约有80厘米宽,水深30厘米左右,山泉水从上而下“哗啦哗啦”地流个不停,清澈透底。于是我忍不住蹲了下来,用双手捧起水来喝了几口,泉水甘甜清凉直沁心田非常棒!

上面红点是121师后指的驻地,下面红点是小水沟。

我连忙将身上的水壶取下来,“咕咚咕咚”地装了满满一壶水放在地上,然后从挂包里取出毛巾、口缸、牙擦和牙膏来,痛痛快快地擦了一次牙和洗了一回脸,这是我自开战以来的第一次洗漱。不是我太懒和不讲卫生,而是这些天不分昼夜作战,食宿无定时的,我不但没时间洗漱,而且还没洗过一次澡,身上所穿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从未换过,也根本没衣服可换,可以说人睏马乏疲惫至极!那有时间顾及个人的卫生问题?说实在的,就算有点空余时间,还不如多睡一会呢!

下午两点多钟,我回到师后指的指挥所——小凉棚。这时候,指挥所里只有老袁一个人守着电台值班,我问老袁其他人到那去了?他说都随杨副师长到师基指去了。我再问老袁今晚我们住哪?他说还不清楚呢。于是我跟老袁商量,电台由我值班,他去处理住宿问题。

下午的天气很好,阳光灿烂。只见大家站在堑壕上,有的边晒太阳边用小树枝拍打着沾在裤子和鞋子上的干泥巴,有的用水壶和压缩干粮桶来烧开水,大家有说有笑的挺热闹!

肩挂水壶上山

这山上没水,更没有开水供应,要用水只能到山下的那条水沟里打,但上下山的路满是树杆,不但窄小弯曲,而且又陡又滑,无法用桶挑水上山,只能采用肩膀挂水壶的方式来运送。

这是单管高射炮

下午四点多钟,炮兵科的罗修成副科长从山下匆匆赶来指挥所,他气喘吁吁地叫我马上通知师高炮营,速报他们现在到达的位置。我立即用战时代号呼叫师高炮营,但电台信号很弱、杂音很大,对方说话的声音既沙哑又断断续续的根本听不清,我连呼几遍后顿感不对劲,这是开战以来电台首遇这种信号不稳定状况。

“会不会因为这里山多而影响电台信号?”正当我猜测着信号不稳原因的时候,罗副科长急了:“电台怎么不通了?快点想办法,师首长正急等着我回去汇报情况呢!”

这时候,情况紧急已不容我多想,更不能坐以待毙,于是我对罗副科长说:“这里信号不好,我到山顶上看看!”说罢迅速背上电台和文件袋冲出指挥所,朝着山顶上的一个小山峰拼命地跑。

这座山有点奇特,在我们指挥所的下方树木茂盛,而在山顶上方只有低矮的野草和小树,连一棵大树都没有。上山虽然没路,但这里没被大火烧过,土质很硬,山坡也不是很陡,因此我连爬带跑起来,速度还是挺快的。为了尽快与对方取得联系,我拿起话筒边跑边呼叫,但信号一直没好转,从指挥所到峰顶约有四十米的距离,不一会儿我就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峰顶,但信号依然如故。

这时候我心里焦急万分,但头脑却十分冷静,我暗想:“既然地形没影响信号,敌方电子干扰也不存在,电台又是新的,而且一直在正常使用,不象有故障,到底还有什么因素会造成信号不稳呢?”我略加思索,突然一拍大腿:“难道是电量不足?”

于是我迅速放下电台,打开电台面盖查看电压表,只见电压表的指针低于表内数字的一半,我心中暗喜:“问题应该出在这了!”我马上关上电源,打开电池底座,从文件袋里取出两块新的单元电池换上,然后开机呼叫,当听到对方清晰雄亮的回答声时,我顿时如释重负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我快速用密语将罗副科长的电报发给师高炮营,没等对方回电便背上电台飞快地往下面的指挥所跑。在我返回指挥所的途中,师高炮营有回电,于是我放慢脚步边走边抄写,电报抄完后我已回到指挥所里。一直在指挥所里焦急等待的罗副科长见我满头大汗回来,便迫不及待地问我:“师高炮营有回电没有?”

我说:“他们现在已到达高平的纪念碑附近。”我边说边将师高炮营的回电递给罗副科长。

这是高平纪念碑

“好!好!”罗副科长边说边仔细地看了一遍电文,紧张严肃的面容开始缓和了下来,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微笑着说:“小刘,辛苦你了!”说罢拿着师高炮营的回电,急匆匆地下山回师基指去了。

THE END
0.“湛江模式”再创新糖厂蔗农都开心南方+机收甘蔗含杂率算多少,曾困扰着蔗农和糖厂。人工砍收的甘蔗,行业默认含杂率是3%。但机收甘蔗的含杂率,糖厂设定为8%-9%或目测确定,这相当于“吃掉了”蔗农因机械化种植节省下来的成本。为此,有人故意关掉收割机的风口,增加甘蔗的含杂量;有人直接往甘蔗表面撒泥土增加重量……糖厂因此备受困扰,这是“双输”jvzquC41uvgukl3phcvq0|twvjio0lto1euovnsv14635:714;5d:=:593?/j}rn
1.农民日报关注丨甘蔗产业如何“节节甜”既然人工砍蔗成本这么高、收蔗效率又低,那为什么不使用农机收割甘蔗呢?面对记者的疑问,曾德岸的头摇得更厉害了,“我的地块分布在坡上和岭中,不像在平地上,用机收的话扣杂率高,人工收不至于损失那么大。而且农机那么重,在田里走一遭,就把甘蔗宿根压坏了,影响甘蔗生长。” 这并不只是曾德岸一家的烦恼。很多jvzq<84pgyy/isgyu4dqv3ep1yuc}nercmfu87246653:4pgymy8?695c97/;66:8:8;7xjvor
2.校园开展互助帮扶总结范文新老教师结对帮扶对老教师也具有一定的促进作用,一方面对自己的教学经验进行一番整理,另一方面也从新教师那里学到不少东西,学校开展新老教师结对帮扶的作用和效果是明显的,但如果长期只是校内的帮扶,则多少有点近亲繁殖的味道,不利于新老师的进一步提高。因此老教师建议学校支持新老教师参加一些校级性的培训活动、学术活jvzq<84yyy4vpsx0eqs0hjsygpqv1=;3669/j}rn
3.专题调研报告范文(通用25篇)(三)大力加强特色产业示范工作,带动一大批农村经纪人的发展:我县按照“稳水稻,压小麦,扩油菜;减玉米,扩大豆;压薯类,扩杂粮”的指导思想,积极发展四大特色产业即大豆、油菜、高梁、柑桔;两大重点产业即蚕桑和“双杂”制种。目前均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模,对全县各乡镇农民起到了很好的示范作用。带动了一大批农民进jvzquC41o0jj{rkcpyko0lto1hgoyns1fkgp{jsdcqmbq86882988A3jvor
4.城市污水处理的建议范文目前我国处理设施严重不足,城市排水管网普及率及管道收集率较低,许多厂管网不能配套,一些城市污水处理厂不能满负荷运作。现有的处理设备还存在着设计水平低、设备质量低、运行稳定性较差等诸多问题,而且更新改造和达标改造资金短缺、运行费用不足。 ③各级政府筹集资金或借债资金方式等组建的污水处理厂,很多时候被各级jvzquC41yy}/i€~qq0ipo8mcqyko1;8:57?/j}rn
5.生产汇报材料大全11篇20*/20*榨季,分公司生产排放废水为每吨甘蔗34吨,超出了环保据排放的标准要求,分公司在审核时,针对此项目把“节水”作为本轮清洁生产审核的工作重点,并实施了新建一座沉灰池的中/高旨方案,同时实施了一些无/低费方案,使吨甘蔗排水34立方下降为甘蔗排水4.7立方,水循环利用率由原来的60%提高到84%。 jvzquC41|iyzjqld|{€m0ofdkcu/exr0ep5icx|gp1745?:0jvs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