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满的麦粒,在粮仓里沉睡了一季,在春的召唤中,在耕耘者的抚摸下,在犁铧奏响春的序曲里,再一次华丽登场。生根、发芽,与风雨同舞、与花鸟为伴,每一次生命的轨迹里,都有酸甜苦辣的演绎,辞去晚霞、迎来月夜,在生命的轮回里,在潮起潮落间,丰盈自己。镰刀送上一个金灿灿的帷幕,如士兵般屹立在打麦场上,适宜的风向一来,扬起的麦粒在风中自由地舞蹈,一粒粒饱满中,是父母一年的期盼。
——题记
曾经,一进入五月,一把镰刀,一顶草帽,一壶凉开水便是乡亲们干活的标配。农历六月,热浪滚滚,大片大片的麦子被热风吹熟,收割在即。割麦子,打麦子,晒麦子……最为忙碌、最为辛苦的农事就开始了。
金灿灿的整片麦田,没有丝毫杂质,风吹麦浪里的细语,只有农民能听懂,一颗颗麦粒被麦皮包围。但走近细细的一看,最上面是淡黄,接着是柠檬黄,然后是金黄,最后是土黄,这些颜色错落有序,都均匀地分布在了每一颗小麦上。这片地,有着成千上万的麦子,它们有的如年长的老人,被富有营养的麦粒带的弯下了腰;有的似挺拔的青年,把长长的麦秆竖得笔直;还有的像未长高的孩子,在麦群中显得很低。总之,一颗颗麦子都千姿百态。
印象之中,村里有一个面积约四五亩地的空场子,农闲时属于孩子们,夏忙,实则是打麦场,每年麦收时节,人们顶着酷热汗流浃背,来来往往奔忙于田间地头、房前屋后、乡间小路上。在沟壑地块收获麦子,那就更辛苦了,有的地方架子车根本进不了地,全靠人背肩挑。加之沟里不通风,热的人简直喘不出气来。人背着小麦,身体几乎与沟坡呈平行状,脊背被挑扁担压的红肿,板车被沉重的麦穗压的吱呀吱呀,收割下的麦子运往打麦场。板车经过的声音、拖拉机的轰鸣声,此起彼伏,响彻通宵。有时,因天气不好,故乡的夏收比秋收紧促,每年麦收时节,乡下学校常常放夏忙假,有些工厂甚至会停工,外出打工的人们也都要赶回来,如果不及时,一刮大风,成熟的小麦会被吹掉颗粒。万一再碰到阴雨连天,麦子就可能发霉变质。
人们都像赶场子般收割麦子,一个个晒得黝黑。每年到了收麦子的时光,我总觉得夏天的日子很长,太阳很毒,火辣辣的烤着地面,大人们总有忙不完的农活。麦子收割完了,小孩也不能闲着,在地里捡麦穗便是我们的活儿。我们提着篮子,在麦地里来回穿行,寻找掉落的麦穗,生怕落下一粒,要颗粒归仓呢。
割倒在地里的麦子要选好的天气拉走,拉到打麦场垛起来,怕天气有变。因为几家一个场,要轮流来打,如果天气变化,麦垛要用大大的雨布遮起来。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打麦场上,一场轰轰烈烈的丰收盛景正在上演,火红的太阳与火热的劳动场面相得益彰。一家大大小小都出阵,将麦穗摊开,这是一项技术活,有技巧的老者,铺开的麦穗整齐而好看,远远望去,一层一层,麦穗躺在麦秆上面。趁着中午强烈的阳光,将麦穗中多余的水分蒸发的不留一丝痕迹。
烈日催熟下的麦穗,已经完全干燥,接下来就是碾打,村子里手扶拖拉机很稀少,主要靠老黄牛拉碌碡碾打。慢条斯理的老牛,一边断断续续地吼着不答调的秦腔,一边转着圈。经过石磨一碾,麦粒就统统离开了麦壳儿的束缚,透过麦秆落在麦场上,父亲扒开麦草,抓一把看看,有经验地说,麦场“熟”了。
起场的时候,人们趁着有风,赶紧扬场。随着木掀的上下翻落,尘土飞扬,麦芒乱舞,一边是颗粒饱满的金黄色麦粒,另一边则是麦壳杂物,虽满脸尘土,但眼睛里满含喜悦与幸福。
家里的粮仓在院子的南面,收完麦子,那黄澄澄的麦粒在仓里堆得小山一样高。
后来,实行了机械化田间操作,大部分人力操作已经被机器所代替,不再使用打麦场,新的机器取代了每年复杂地收麦程序。
一垄垄麦田,一坡坡麦地,涌动着一道道金色的麦浪。那一粒粒麦穗,颗粒饱满,沉甸甸的。夏风掠过,麦浪起伏,麦香袭人。那淡淡的甜香,肆无忌惮地在空中飘荡,弥漫开来。这金色,总那么养眼,这味道,总那么熟悉。
女儿三岁多,尚不懂事,来城里好多年,某个麦季,从街上捡了颗麦穗回来,问我是何物,我蹲下身子,郑重的告诉他:这是麦穗,在老家,我们的田里,种着好多好多这样的麦穗。
每年芒种时候,我都不由地想起父辈们那汗流浃背的古铜色背影,仿佛看到了那满脸尘土而淳朴的表情,“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话语简单,却意义深远。
所谓的机械化田间操作,就是脱粒机,虽然,已经用上了这种机器,但麦捆还是要一车一车地拉回家,父亲骑着三轮车,跑上一天,才能完成。村里的公用打麦场便冷落了很多,最后,诺大的一片空地变成了菜地,少了原来的繁忙和喧嚣,但村里的收成却好了。
说到“脱粒”,这是夏收中最忙碌的农事了,为了不影响第二天的农活,一般放在晚上进行。要用脱粒机,还得找人帮忙。晚上,灯火通明,机器轰鸣,脱粒开始,十来号人,带着帽子,分工明确,配合默契。麦把子被镰刀割开,放到案子上,摊平,均匀放入机器中,粉碎,麦粒和麦秆就分离了。
接着扬场,再用风车,约八九个小时,麦子脱完了,一堆堆黄澄澄、干净的小麦呈现在眼前,一个偌大的草垛子也出来了,大家灰头土脸,一身污垢。来不及清洗,端起一碗浓浓的茯茶,一饮而尽,说是可以解乏。亦或是来一碗二锅头,更加爽快,推杯换盏声,夹杂着浓郁的酒香,久久飘荡在乡村的夏夜…….
趁着好风好日子,不几日,那铺满一地的金麦子也晒干了,该入仓的入仓,该卖掉的卖掉。这丰收的麦子,被乡亲们酿成“麦子酒”,喝上一大碗,醇香可口,回味无穷,香味超过二锅头。磨成面粉,蒸出白胖胖的馒头,尝出有滋有味的生活。
从上大学至今,已经十多年没收过麦子了,可每当布谷声声时,总会想起儿时的夏萌,想起故乡的打麦场,成熟的麦子被绿茵茵的玉米田簇拥着,远近的村落镶嵌在内,混然一起,成为一张巨幅山水画,其中堆放着麦垛,那是打麦场上不可缺少的留白。
今年的麦季,母亲说,家里用了大型联合收割机,几亩地的麦子两个小时就收完了,一次回娘家,我和老公赶紧换上衣服,准备赶往田间地头去帮忙,却被奶奶拦住了,奶奶高兴的说:“娃娃呀!你们不用急着,现在都是机械化收麦子,一台机器从地的这头开到那头,干净的麦粒就出来了,不再是以前那样了”。
现在,完全机械化收麦子,选择在凌晨和晚上,恰恰相反,麦穗稍微有些露水,不会漏籽。夜晚,麦子在月光下更是显得安详,庄重。突然,一阵喧闹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割麦开始了!随着割麦机声响,一片片麦子都被割掉,卷进了割麦机,加工后落入麻袋,再由爸爸和弟弟搬进家,割麦机被开走了,夜晚又恢复了宁静,
思绪从这里飞过,那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以前叫“过年”,小的时候,我们盼望着过年,也只有过年才可以吃肉,吃糖,穿新衣服,每年腊月,大人们总是做好过年的食物,大多以馍馍为主,只有很少的肉,仅仅在客人来的时候才吃,作为“馋猫”的我们,偷吃是很正常的事情。再后来,条件渐渐的好了,过年鸡、鸭、鱼都有,新衣服,新鞋子,桌子上摆满了糖果,一家人坐下来热热闹闹的吃年夜饭......计划着来年的收成,谈论着好生活好未来。
那时候,生病了只能去看乡村大夫,而且条件好一些的人们才可以,抓付草药煎服,要是条件不好或者差的农民,只能自生自灭,听天由命,家庭负担就重,条件差。后来,随着国家的发展,生活好了,质量也高了,医疗卫生技术进一步上升,各种医疗保险政策相继出台,对农民的生命有了保障......等等,自己身边的这一系列变化,都说明着祖国的发展和前进,“中国梦”是我们千千万万中华子民的梦想。
一路走来,一路向前,它也是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每个人都在不同的轨道上走着自己的路,在朝向未来的道路上,我们绝对不可以做路痴,不能迷失心的方向。5000多年文明传承,170多年灾难砥砺,90多年艰苦追寻,60多年曲折探索,30多年改革开发,国梦、强军梦、航天梦就要实现。就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讲的:“生活在我们伟大祖国和伟大时代的中国人民,共同享有人生出彩的机会”。有了梦想就有奋斗,有了梦想就有追求,有了梦想生命就不再荒芜,有了梦想就有灿烂的中华历史。在以前的奋斗路上,有我们的爷爷、有我们的父亲、有我们的兄长,一个老人带领华夏儿女自力更生,一个老人在中国南海边画了一个圈,愚公移山改造、建设满目苍夷的祖国。
“一粟一粒,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惟念物力恒艰”的古训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能记得。
如今,再次回村,看不见牛马拉着的平板车,看不见打麦用的石碾子,看不见碾压平整的打麦场,以及那七星八卦阵一样,遍布场地里的高高的麦秸垛。两层,三层的小洋楼取代了曾经低矮的瓦房,整洁的水泥路,取代了以往落点雨水就泥泞不堪的土路。路侧布满的花草和绿植,透着城里花木一般的精致,又不失乡野的气息,更有绵延于乡间的花田,旷远而淳美,满足你视角上的盛宴,铺展给你大写的手笔。任时光过往,淹没我们一段又一段的思念,令人心怀眷恋的仍然是心底最美的家园。
出生的村庄,永远是我们的栖息地,当我们历经所有繁华,生活纷扰,不远跋涉,途经村庄,忽觉累了,它会展开大大的怀抱接纳我们。